是南华咕咕还是余小蛇啊

刀或糖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

“他是我刻在骨子里,溶于血肉里,注定要爱的人。”

  

这是段清笙记得,林瑾风在台前说的第一句话。

  

林瑾风和段清笙相识在戏园子,那时候段清笙正是风光,梨园里最红火的男旦。

  

林大将军,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戏痴,捧过多少当红的戏子,得空就泡在戏园子里。

  

但是他也绝不是什么善茬,战场上下手狠辣,平日待人也绝无温和可言,即使对看上的戏子也不轻柔,跟了他的小旦们多是难挺过半年。

这么折戏子,对梨园行也是不小的损失,唱的好的旦角转了小生,生怕也被林瑾风看上,拐了去。

  

这么个大环境下,就衬的段清笙像个另类了,他原先是个唱小生的,过年时病了几日,待能下地了便宣布从此唱旦。

  

不过这些是只有戏子们才能互相传的,外界只知道唱小生的段原 段老板隐退封嗓,又凭空杀出一位唱旦的段清笙,嗓音与原先的芸笙 芸老板有三分相似。

  

林瑾风最爱的一出戏便是《霸王别姬》,段清笙最精通的也是这一出,二人相遇像命中注定似的。

  

“这个人!”林瑾风从包厢中走出,理了理军装在戏台前站定,“是我刻在骨子里,溶于血肉里,注定要爱的人。”

  

台下宾客有苦难言,只得眼睁睁看着林瑾风把段清笙带走,在心里叹息这又要早逝的好苗子。

  

台前清了场,这戏台后可乱了套,年长些的在为段清笙祈福,年纪小的小旦们都要吓哭了,而和段清笙熟识的一众师兄弟们却觉出不对劲。

  

“那林将军刚在台前说了什么!”和段清笙最亲的余荣急忙拉住下场的琴师,那迫切的语气仿佛要将琴师活吞了。

  

小琴师哆哆嗦嗦的,汇报了台前情况就急忙告辞,余荣跟被雷劈了一样登时就愣在原地。

  

柏戚匆忙卸了妆,把余荣拉到一边安抚着。

  

琴师方才声音大的很,后台几个师兄弟都听见了林瑾风的荒唐言论,片刻就骂开了。

  

“我呸!他先前睡过那么些人怎么就没见他说的这么好听,今日第一眼见小原儿就说这种漂亮话,不就是怕这个也留不长久!”

  

柏戚在一旁给余荣顺气,出言稳定局面。

  

“小笙有他自己的计划,而且他的身手,我们也不用太担心,再说了就算我们真的准备去把人抢回来,拿着那些道具和人家的枪杆子比吗,别到时候小笙没救回来,咱们还搭进去几个,梨园行经不起折腾了。”

  

众人消停了片刻,面色凝重的点头。柏戚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,对着余荣耳语几句,余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然后郑重的点点头。

  

“按照规矩,明日如果还能动,小笙估计会先回来。”余荣起身收拾戏服,“我们在这儿等他回来就好,大家都散了吧,明天还有戏。”

  

众人互相道别后各自离去。

  

“林将军今天在台前说的话,可是真的?”段清笙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花,牡丹开的正盛,鲜红鲜红的,仿佛是用血浇灌出的一般。

林瑾风从背后环抱住段清笙,“当然是真的。”段清笙轻笑“可是我们才见第一面,不合适吧。”

  

林瑾风蹭了蹭段清笙的脖颈,闭上眼睛。“可是我总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。”

  

段清笙轻轻拍了拍林瑾风的头,“去睡觉吧林将军,明日我还有戏。”

  

“好。”

  

林瑾风其实颇有几分英姿飒爽少年郎的感觉,就是一双下三白眼,衬得整个人带着凶气,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本身就不太好惹。

  

反观段清笙,不同于大多数旦角的阴柔,他更多有一种,属于书生的温文尔雅。

  

不知怎的,这次林瑾风并没有欢愉至天明,而是老实的抱着段清笙睡了一觉。

  

等段清笙完完整整的回到戏班子以后余荣吊了一夜的心终于安稳了,柏戚将段清笙拉到一边嘱咐了些事情才放他走。

  

不过对于林将军的反常行为,大家都表示不解,不过座儿们还是很开心的,毕竟这个苗子并没有被毁。

  

不过林瑾风仿佛要证实在戏台前的言论,往后真的像是爱人一样对待段清笙。

  

有人说是段清笙命好,没有人说是林瑾风祸祸了那么多人之后终于知道忏悔了,总之事实就是,段清笙成了第一个熬过半年的人。

  

林瑾风喜欢为段清笙上妆,他说在古时,描眉画眼这种事都是丈夫为妻子所做的。段清笙听后总是浅笑,然后由着他去。

  

两人经常挽着手四处游荡,段清笙总是甜甜的笑着,一般这时候林瑾风就入了迷,搅着段清笙的腰低头亲他。

  

林瑾风经常给段清笙送鲜花饼和桃花酥类的糕点,他记得段清笙很喜欢这个。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给段清笙沏上茶,然后一块块喂给他,段清笙吃的高兴了会起身给林瑾风唱出戏。林瑾风有的时候忙就让人把糕点送去后台,但最后大多都进了余荣和柏戚的肚子。

  

林瑾风记得段清笙喜欢去湖边喂鱼,赏花,便包了片池子每日都陪着他,段清笙对此却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,平平淡淡的说一声谢过将军便开始盯着鱼发愣。

  

过年的时候最热闹,可封箱过后林瑾风便把人关在府里不准人出去,不过林府大,每天在这里观梅赏雪也不失情趣,有时候还能隔着墙和隔壁的小孩道一句新年快乐,讨几个爆竹放放。

  

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,两人之间越发亲密,形影不离的,林瑾风对他的爱意也更深,真正做到了台前的那一句爱到骨子里融进血肉里的荒唐话。

  

事发在第三年的除夕。

  

林瑾风遇刺,凶手是段清笙。

  

后来林瑾风带人来抓他的时候,他正在戏台上,一出戏刚落幕。段清笙笑的很舒心,是终于了解心中大事的坦然。

  

“我其实,不叫段清笙。”

  

“我叫段原。”

  

“就是那个封嗓隐退了的小生,容貌做了些调整而已。”

  

“谢谢我的师兄们,替我瞒了这么久。”

  

说到这里,他时候回头看一眼台下的余荣和柏戚等人。

  

“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,就当是我,最后一场戏。”

  

“从前有个旦角唱的很好的少年,他叫芸笙,你们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,三年前,在我被林瑾风收回去之前死的那个少年。”

  

“段原,就是我。芸笙是我爱人,我们从小便在戏园子里长大,一直这么多年互相激励着,扶持着过来。他是个很好,很好的人。”

  

“三年前他其实,我,我知道他其实不是,因为被拐走,被那样对待,所以才,死掉的。他最后是自杀,因为听到了别人对他的评价,对他的羞辱,因为在林瑾风手下他活下来的时间最长,所以才……”

  

“不过确实啊,林瑾风很喜欢很喜欢他,那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,又有谁能不喜欢。被拐走以后,他还一直想着办法跟我沟通,那段时间,他我寄了数不清的信件。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越来越崩溃,他在信里祈求着要我救他,字字泣血。”

  

“我看了以后却也没有办法,只狠自己无能,可是我又拿什么跟人家的枪杆子比呢。后来他妥协了,因为林瑾风喜欢他,喜欢到真的想把他当爱人,但是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,所以他编了个瞎话。”

  

“他的最后一封信件也跟我说了这件事。”

  

“小原,我身体不行了,不过我有一个计划,可能得拜托你帮我进行了。他真的很喜欢我,于是我跟他说我死后的魂魄会附身在一位小旦身上,面貌有可能不像我,但声音绝对跟我有三分相似,到时候他到台前说一句,‘他是我刻在骨子里,溶于血肉里,注定要爱的人。’我会认出来他的,但是这一次,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。接下来,就需要你来帮我演完这场戏了,我认为他不会对你再那么粗暴了,因为他会坚信那是我的灵魂。还有你要记住,我永远爱你,永远,芸笙永远爱着段原。”

  

“后来我就配合着他,接着把这出戏演完,他是我爱人,我们两个无论是谁模仿谁的戏,都很像,他的所有喜好我都记着,小动作小习惯我也记着,所以我才,能把他演活了。”

  

“他喜欢吃的那些糕点,我不太喜欢,所以你送到后台的那些,我都分了人,他之所以喜欢去湖边,是因为可以在喂鱼的时间偷偷留下一封信,他喜欢看雪,喜欢梅花,喜欢放烟花爆竹,喜欢和邻居家小孩逗乐,他温柔,爱笑,每一点我都记着。”

  

说到这里,段原看了看台下的林瑾风,戏谑的笑笑。“看来你也很爱他,你也都记着啊。”

“哦对了,还有一件事情忘了,我改这个名字,清笙,因为我的小笙永远干干净净,他清白如初。”

  

“故事讲完了,戏也该落幕了,那么晚安各位,我要去见我的小笙了。”

  

段原最后冲着台下一鞠躬,果断提起手中的长剑自尽,倒在台上的那一刻,耳边充斥的各种声音他仿佛听不到了,只顾恍惚间看见的那个身影,是他的小笙,一个清清白白的少年郎。

  

我来见你了,他想。我的小虞姬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评论